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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30周年系列讨论之葛剑雄

点评嘉宾秦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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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困惑比他们还厉害

秦:您当时去采访了很多青年人啊?你感受到了他们那种困惑和迷茫吗?他们接受的外在教育都是要大公无私的,一切奉献给国家奉献给人民的。可他们在生活中看到的听到的完全和教育中的不一样,您能感受到他们当时那种心里状态吗?

马:对呀,他们对官方的宣传比如报纸,电视媒体等都已经不能接受,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刀枪不入”。因为他们在学校接受的是一套,但是到社会上看到听到的却是另一套,他们当时很困惑的就是这个问题。

秦:所以你原型当中的主人公潘祎是个大学生,他选择了自杀,所以你就去采访了她,把她的观点套在了黄晓菊故事的身上。

马:其实第一段就是潘祎当时跟我谈得一段原话。她原来是非常要强得,很有上进心的的,对社会充满热爱充满希望,也很有抱负的一个青年。但是文革期间她父母离开北京到外地,她一个人留在北京,在看到种种状况后写下的一段人生历程,她不是说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到绝望,所以选择了自杀。

秦:非常感谢马老师。虽然我没有作为当时一个参与者,但回顾以前觉得你们这些媒体人做这样一件事真的很伟大,冒着很大奉献。相信在和马老师谈这件事时,把两位都引进了30的回顾中啊。

葛:我们也非常感谢马老师能把这个当时普遍但很尖锐,把人家不敢捅破的问题揭露出来。我当时看到感到很震惊,一方面觉得有人胆子很大,把这些消息都放出来了,而且公开讨论了。另一方面,我们这代人都有亲身感受,他说出了大家想说但一直不敢说得困惑或者大家长期以来弄不明白的问题他去捅破了。对我来说很特殊,从年龄来讲我也是这一代人,但我又比他们早了一代,因为我做过教师,教育过学生,是帮助来执行这套愚昧做法的人。其实我的困惑比他们还厉害,他们有困惑还能发牢骚,我即使有困惑也得装出另一幅脸来教育学生。我不但根据报纸上的说法教育学生,还要有自己的创造。比如说当时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上海的政策是毕业的去上山下乡,没毕业的不允许去的,结果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围着你老师非要你批准不然就不让你走,甚至有些人爬火车就“插队落户”去了。他们想象的是在大草原上开着拖拉机,骑着骏马,在西双版纳里吃着热带的水果,结果到了农村不要说吃不上水果连盐都没有,希望都破灭了。但回来他们又不能说,说了就是反革命。有学生就跟我说“老师,要是我当初说的是假话我为什么去呢,我讲的都是真话,你怎么不相信我?”我想我能相信你吗,相信你我不也是反革命了吗?

秦:其实那时人的心理都是很分裂的,心里想的是一套但嘴上说得又是另一套。

葛:对,当时说消息哪来的,说是听某某人说的,噢,那是小道消息。要是问到是报上说得,人家就说报上的消息怎么可以相信,所以当时纸上的东西没有人相信了。但每天我还要按照报上的内容给学生上课。

秦:葛老师当时您觉得痛苦吗?

葛:当然,但长期的革命立场告诉我这是决不能动摇的,这是你要守住的底线。我又是团委书记要给学生作报告,动员大家,上面有什么活动每天早晨都要通过我广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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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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