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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好艺术家就是要突破自己

来源:搜狐上海
2009年12月25日11:48

  

旅美知名画家 石墨
旅美知名画家 石墨

    嘉宾介绍:石墨,旅美画家,“新东方表现主”代表人物,独创“积墨法”国画绘画技派,成为被美国博物馆正式收藏作品的当代中国国画第一人。生于上海,从小师从张大千的弟子刘侃生先生,并且得到林凤眠、刘海粟、陆俨少等大师的亲自指点。现居住于美国加州。

  “我们这代人很纯粹,就是想当艺术家”

  主持人:石墨这个名字应该是您的艺名吧?

  石墨:大学的时候起的,当时我读大学的第一天,老师在点名,我的名字很生僻,他不认识,就叫“陈什么伟?”,我们同学说是不是叫你,我说“到!”,他就火了,他就很没面子,他要圆他自己这个字不认识,就跟我说:“你画画还想出名?我今天没办法非要点名你,如果你今天获奖的话我来颁奖我就不说你,说下面一个人名字了!”然后就建议我把名字改掉,因为我比较崇拜石涛,就起了这个名字。

  主持人:当初为什么选了“墨”的那个字,是因为您的水墨画画得特别好吗?

  石墨:也不是,因为我小时候是跟了很多上海的大家学了水墨,后来到了大学反而我学的是油画,当时老师问我崇拜谁,我说崇拜石涛,他说那就叫石墨。

  主持人:刚才也提到了在您学画的过程中有很多的大家亲自指导过您,这个经历很多学画的人很难得到的,你的这段经历有什么渊源?

  石墨:这个是一个机遇,是没办法重复的,我上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说,文化大革命对我们国家和对我们家里都是一个灾难,但对我个人来说,我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因祸得福,因为是文化大革命,我正好是准备上学的时候,所以大家上学不上学,不像你们现在要留级,要考大学考不上,压力很大,当时不要偷,不要抢,不要杀人放火,只要干你本份的事情没有人管你的,原先我的老房子也在复兴路,所以我的天时地利,都是在一带,现在很多年纪轻的人来约我都没时间跟他们扯,因为自己的时间很多,当时他们都被打倒了,像刘海粟就在马路边上扫地,我只有十岁不到,我又能听得懂,但又不会去揭发他们,我这个人在性格上面又愿意跟他们交流,听他们讲的故事,随着我的年龄长大,我的经历提高慢慢回忆起他们说的话,他们是作为对我一种发泄,当一个人不能在外面讲的时候,找到一个倾诉对象就特别喜欢讲,我就作为他们的一个倾诉对象来跟我讲,所以我学画时间上也是受他们影响,比如我老师当时跟我说,画家都很好,张大千很好,一个朋友过年一家五口人,没钱过了,就到张大千家里去借钱,画一个小画卖掉的话就能过一个肥年,说实在的什么东西都要有一个吸引力,这也是一开始吸引我画画的动力,我觉得画画不错,能赚钱。

  主持人:但那个时候学画像您去的是解放军艺术学院,当时考艺术类的院校应该不多?

  石墨:没有,你不能理解当时的历史,我现在到上海大学也去教他们上大课,我跟他们说,现在他们学生考美术学院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当时考艺术类的特别多,当时我们都想做大的艺术家,我们能考取美术学院,在里面读的没有一个想说以后要混饭吃的,所以我们当时学习的劲头跟现在学生都不一样,我们晚上要偷偷的爬进教室,要把窗户闷起来,然后躲在里面画素描,画一个晚上第二天还要上课,然后我们出去写生不是老师逼着的,我们大家都是比,所以当时这代人对艺术的热情真的是非常不能理解的,很纯粹的,就是想当艺术家。

  主持人:但是那个时候的艺术家是什么样子您清楚吗?

  石墨:当时在给我的一种概念是有两个,一个概念是听老人说,以前的艺术家是怎么样辉煌,怎么风范,怎么样潇洒,对艺术的一种领悟,另外一种不用去插队落户,不用到农村去,以前有一技之长还是在社会上比较受尊重的,至少能画毛主席像,作品能够参加展览还是蛮受人尊重的。

  主持人:那您小的时候是一直学的国画,为什么上了大学之后就想转到学油画呢?

  这个有的时候是我们体制,不是说我想和不想,小的时候跟周围的大家都是画中国画的,普遍中国画是比较热衷的,油画只是宣传画而已,但是你要进美术学院必须要画素描,到今天也是必须要画素描,没有素描基础,没有造型能力是进不了美术学院的,这个情况下我必须要去学素描,学造型,去学结构,学西洋,到了学校那个时候不是我喜欢和我不喜欢,现在大学生是可以自己选择的,我今天到中国画系,油画系,当时不是,当时是老师分配的,这几个人画造型能力比较好的,到油画系,这几个人画色彩基础比较好的到舞美系。

  那您自己喜欢画油画吗?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不是喜欢和不喜欢,有时候觉得进了美术学院就是艺术家,叫我画什么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是我喜欢和不喜欢,另外一个要进美术学院一定画造型,一定画色彩,一定画素描的,所以再分到油画以后可以画一些主题性的创作也是蛮自豪的,那时油画系还是属于画得比较好的学生才能进的。

  主持人:直到现在也是,油画系还是最热门的。

  石墨:所以当时是这样的情况,你们根本不能理解我们当时的一种状态,有的时候这种状态处于很矛盾,我有的时候跟他们说,文化大革命真的破坏了很多,但实际上也建立了很多,你仔细去看,现在在社会上这一批中流砥柱,不管是文学的,音乐的,舞蹈的,美术的,都是这批人,当时很自由,又是很专制,但是同时又是很自由,这个自由是只要自己我们想学一门技术的话就去学,现在我看一些学生,我的朋友的小孩必须每天完成作业,必须每天要做100个,1000个,一万个学生一样的事情,都是像机器人,现在很多家长说,弹钢琴,画画,这个不是真正让他学,其实我觉得是害了他们,因为邻居他们学了书法,我的学生也去学,不管小孩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有这份天分还是没有天分,都是好象一个模式去做,不像我们以前,其实画画搞艺术,真的要靠天分,没有天赋单靠努力是没用的,艺术家跟画家来比的话,一个是用思想在画画用心跟脑在画画,一个是用眼跟手在画画,区别就在这里,所以我一直跟学生说,单说技法三个月半年一定可以教会你画画,很容易,当你把技法学会之后这个是最最初步的,之后是用心跟脑在画你的修养,画你的人品,只是用眼睛跟手是借助于画你的脑和心,如果脑和心是空的,那还能画吗?

  主持人:毕业了以后马上就出国了?

  石墨:那倒不是,什么东西我都是因祸得福,我并没有像他们那么幸运,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出去了到了美国,到了加拿大,他们的运气比我好,也因为他们运气比我好,当时我们国家很穷,当时我们同学包括陈逸飞口袋里只有一百块,两百块美金就敢出去,按照现在的想法真的不敢想,当时我们真的有这个勇气,借了钱出去了,一到飞机下来很现实的问题,口袋里一百块美金能做什么?必须要满足生存,满足生存之后就得去要打工,满足嘴巴,以前我不出国的时候,不理解,后来我自己在国外之后我很同情他们这一段生活,这一段生活真的是把整个人害了,我们早期的一些留学生,像著名的搞电影的一个女演员,能在纽约街上吃汉堡包,这个热狗我们这里想热狗很好吃,如果让你吃一个礼拜,一个月你就想吐,她每天就到救济站拿一个热狗去吃,没办法去敲开纽约总领事馆的门,想在里面吃一餐中餐,这个就是现状。

  主持人:当时这么多人都想出去,又都出去了,是什么东西吸引他们出去?

  石墨:吸引他们最大的动力,就是我们刚刚国家开放之后都觉得我们出去就能学到很多世界上一流的艺术,这个热情真的是很可贵的,都想增加一些眼界,学到一些世界上的艺术,但眼前的事实很清楚,在国外又没有钱,又不是他们当地的国民,他们没义务养你,所以很现实的面临饿肚子,还要打工,而且刚出去的都是留学出去的,探亲出去的,说实在的到那边都是非法打工的,不能到正规的餐厅去打,只能偷偷的打小工,因为非法的身份没有那种银行户口的,如果到大的美国人的餐厅,他们每个星期都是划帐,所以只能到中国人的餐厅,就像现在上海马路上很小的饭店,一些民工在马路边上洗碗这种感觉,他们就是处在这种感觉里面,所以再有才华的人实际上到了那边就废掉了,但处于一种面子,我们中国人本身好面子,想熬着,熬着总有希望,但是熬着时间越长,现在一个外地的民工如果没有什么好的机会,一进入到一个小餐厅去洗碗,打工,能进入上海的主流社会吗?不可能的,因为上海的小饭店老板都不是上海的主流社会的人,你在他手下打工还可以进入吗,进入不了,所以在当时的美国是一模一样的处境,他们在那边打了十年,二十年,有些人熬不住了,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学其他的,去学电脑,像我同学学电脑,做其他的设计就转行了,也不画画了,这个已经算混得好的,有些人甚至这种都不如,就是一直在打工,打了十年二十年,到现在中国开放了,经济好了,我们在中国的艺术家画值钱了,他觉得我也可以回中国来画画,所以返回中国以后再画画,十年,二十年在美国根本没有在艺术圈里面了,现在回头拿起笔,再想用想用以前的名字还是进入不了,变成了两头都不着边,当时到美国没着边,现在回到中国还是不着边,因为十几年,二十几年不画画了,很多国人也不会买他们帐,就像40、50有些下岗工人一样埋怨,我运气不好,我刚刚初中毕业要下乡,刚刚工作了要下岗,就是处在尴尬的境地里面,当时因为他们能出去,我出不去,我也就在国内好好的画画,我进了深圳画院,当了副院长,然后到副主席,慢慢经济好一点了我们国家也繁荣了,我就先去了香港,后来又到台湾去教书,台湾国立师范大学请我去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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