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好艺术家就是要突破自己

旅美知名画家 石墨

　　“我的作品打破了他们对中国当代画家的概念化看法”

　　主持人：在那边教国画吗？

　　石墨：教当代艺术，然后我又是第一次美国政府在海外的艺术家身份移民美国的，我当时在国内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我到了美国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到了美国我就会进入他们的主流社会，所以跟他们这些情况又是不同了，也因为我们祖国比较繁荣了，我刚去的时候因为我名字关系，所以他们都以为我是日本人，有这种条件一定是日本的，但现在就不会了，现在说实在的很多学生都很自豪的说是中国人，因为都知道中国，当时我记得我到台湾去教书，第一课我们学生举手，他说你不像中国大陆来的，我说你凭什么我不像中国大陆来的，他说中国大陆很穷，中国大陆人吃饭都吃不饱的，后来我说你凭什么说呢？他说我看电视，我说你有没有到过大陆，我希望我带你们到大陆去看一看，我确实把他们在暑假带到祖国大陆，沿海的几个城市看一看，他们没来看过，脑子里面真的就觉得中国大陆是很穷的地方，实际上我们大陆是有穷的地方，在西北，不能怪人，主要以前我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是我们祖国是地大物博，其实错了，我们中国实际上恰恰是地大物稀的国家，我出去了才知道你就到印尼去，地下有石油，地上有红木，还有海洋里面的资源，他们人懒没有中国人聪明，如果这个地方给中国黄土高原连一个草都长不出来的，要说油没有，要说木头没有木头，没办法富的，我们中国人一定是很聪明，很勤劳的，但是老天没东西给你，有些地方东西很多，人是懒的，又笨又懒，所以印尼的华侨很有钱，就是因为华侨都很勤奋。每次回到美国，其实一个国家跟一个家里是一模一样的，很现实的。

　　主持人：国力强大了人家也就比较尊重你了。

　　石墨：对，你的国民和文化一定受尊重，为什么说加州艺术馆180多年的历史，第一次收藏一个当代艺术的作品，以前对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不屑一顾的，而且他们博物馆的收藏跟我们这里是两回事，非常严谨，因为它收进去一张作品之后会产生很多费用，保养，保险费等等的费用，所以不会轻易随便收一张作品的，在国内很著名的几个画家去翻翻他的简历，没有一张作品是进入美国博物馆收藏的，最多也是在一个二流的画廊可以在中国已经炒得很红了。

　　主持人：那这种挑选的标准是不是综合了学术，还有艺术品市场各个方面的？

　　石墨：在博物馆的收藏不带有市场的，所以完全是学术的，有两个艺术委员会评定，当时我不了解，我以为博物馆馆长看了我的画好了就好了，在全国各地比如一年评一次，这个博物馆一年要收集什么作品，如果集中起来有一个初选，博物馆自身的艺术委员会有一个初选，当时我这个博物馆有五张作品给他们初选入围了，然后等着全国七轮的艺术委员会飞过来无记名投票，任何五张作品都不认识人的，只有我一个华人，还有四个都是老外，唯一我这张作品是全票通过的，所以真正进入他们收藏的，最后五张作品里面只有两张，当时全国的投票完了之后，博物馆的馆长打电话给我，说我没有看错，他说我也很担风险，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入选，是全票通过说明他没有走眼。

　　主持人：在评审最后肯定要对作品作出一个官方的或者比较正式的评价，他们觉得您的作品哪方面比较好？

　　石墨：因为我的作品打破了他们对当代画家一个非常概念化的看法，为什么当时我这张作品推荐给他的时候是我们加州的艺术委员会主席打电话希望馆长来看看我的作品，我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他一口拒绝，我们现在觉得外国人对我们中国人怎么看得起，其实在他们骨子里面还是有偏见的，他说我对大陆来的艺术家没有兴趣，但是加州艺术委员会的主席因为看了我的作品很惊讶，他说我希望你必须来看一下，他说我礼拜六已经有约了，我没空请我的助理来看，那个主席很生气，他说随你，当时我觉得也很生气，我那时候已经无所谓了，他们的成见很大，但是到了礼拜六，我以为他助理一个人来，他还是来了，可能这个来因为加州艺术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因为这个主席不是单单管美术的，包括好莱坞也是他管的，文学也是他管的，音乐也是他管的，他在加州威望很高，因为这个人的关系来了，来了第一句话说我只有20分钟的时间，20分钟看一下我就走，当时我真的是对他毫无反应，我觉得随便你了，我已经打算你看不看无所谓，当我把所有的画打开，因为我这张画比较大，当他看到这张画的时候，他说这张画我收藏了，我说多少钱，他说你能不能捐赠给我，他很惊讶，很多中国画家要送给我画我都不要的，你说捐赠给我，还不要，我说因为我是职业艺术家，靠这个生活的，不可能送给你，后来在我这里看了所有的画看了4个小时，他本来说20分钟，后来一直看了4个小时才走很高兴，我也很有信心，我们的概念说馆长说收藏了就可以收藏了，但是两个月一点回音都没有，可能美国人是比较虚伪，其实美国人很虚伪，看到你会很客气，从头赞美你到脚，其实他一转头早就忘了，这个是美国人的个性，所以我跟现在国内的朋友一直在说，你碰到美国人千万别觉得他在说你好话就开心，他真的是一个大忽悠，他赞美人是一种习惯，说好话是一种习惯，他属于一种礼节，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中国人有的时候给他一忽悠真的说，其实不是，两个月没回音，过了两个多月那天早晨打电话给我，我才明白他们的体制，不是馆长说要就要了，他只是看了说可以去侯选，去推荐给他们艺术委员会，而不是说他说要就要，而是要委员会去投票的，而且这七个人的委员会有两个人事先来看过我作品的，两个人看过我的作品也就打过照面就要回避，就属于我的朋友了，就不能参加投票了，我跟他们开玩笑，我知道这样的话不要跟你见面了，还好两个人不投票之外五个人也是全票通过。他对我这个作品为什么这么青睐，这么肯定，这个就是用西方人的眼光来看作品，我们中国人很多认为西方人是不懂中国画的，其实有一定标准的，我们中国画因为它的历史渊源，实际上人家国外只承认我们唐宋这个时代的艺术，他们认为是中国的艺术，这个时候去翻翻美术史，唐宋时期的画家每个人的风格都有独特的，每个画家创造一种画法，但是从宋朝以后越来越弱，我们这里的所谓传统，所谓有来历，实际上越来越懒，就是不愿意再去开动他自己的思维，再开动他的脑子，只是模仿，抄袭，重复前人的作品，而且甚至于造假画能乱真为光荣，这个是在西方人的道德观念里面是最最可恶的，那我们这里拿来作为一种荣耀，而且我的画是什么什么师承画派，是第几任弟子为光荣，去模仿别人的作品，但是西方绝对不是，所以后来我们为什么西方对中国当代的艺术家不承认，他们说你们一百个画家搞个展览，进去一看像一个人画的，没有个性，所以西方艺术界是崇尚个性的，所以会产生毕加索，我们后期的艺术实际上是弱智，我在93年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就为了评高级职称的时候写过一篇论文叫艺术之我鉴，这里就谈到了我们这里的艺术是近亲繁殖，这个老师传给这个人，这个人再传给他学生，而且每个老师都希望跟我画的一模一样的，画的不一样还不高兴，这个是弱智，艺术是创造，艺术是每个人心灵的反应，思想的反应，所以哪个老师跟他画得一样，我就跟我学生说，不要再跟这个庸才学了。就拿我荷花来说，我画荷花实际上我们历代画家画荷花成千上万，可以这么说每个画家多多少少都会画两笔荷花，因为荷花的品格让人家比较喜欢，但是你去翻传统所有的画家到今天都是一花一叶，突破不了这个基本的观念，都是一个荷花叶一朵荷花，包括后来发展到我的太师张大千，他已经有所突破了，泼采荷花，但还是一张张叶子画的，我从这些东西来看，我要画荷花怎么样跟人家不同，怎么样跟前人有所区别，它的根本这么几千年都是一叶一花来画的，荷花难道就是脱离不了一花一叶来画吗？我就到河塘里面去看，月光底下的河塘，早晨尘雾的河塘，观察给我一个很大的启发，我们中国画家最大的弱点就是观察的对象都是一个局部，画荷花的时候都是先画花然后再花叶子，再画梗，再画草，我观察了河塘的景色之后，看成一片河塘的空间，而且是月光下的河塘跟中午阳光下的河塘是不同的，所以我画荷花最根本的是先画整体，再画局部，跟传统正好是反了反，这样的话我的荷花就跟传统的荷花有根本上的区别在于，我的荷花不是一花一叶的，我的荷花是一片的，是一个河塘的景色，是讲究空间感的，有二度空间，三度空间。

　　主持人：这就其实是把西方的一种美学的技法引入进来了。

　　石墨：所以每一个艺术都有它的长处和短处，我们为什么要为了继承而继承，好象不继承坏的就不是传统的，这个都是呆子的理论，一个好的艺术家一定要把不好的东西去掉，我们现在国人不像以前很封闭，出国的很少，现在都在国外，我能看到国外好的地方，好的艺术，好在什么地方，难道人家西方的艺术就没好的地方吗？一定有的，如果说西方的艺术没有好的，那是瞎扯，你没有见识，我就把西方印象派一些好的元素，应用到我水墨里面来，而且我不单是把好的西方的一些技法应用过来，我还把我们传统的，失传的一些好的东西，也把它开发出来，把宋朝的花鸟画只是画树枝里面的技法，我把它提炼出来，放大了，经过我十几年不断的去探索，实践，改良之后形成现在的接木法，这个是有来源的。我们很多人不注重去研究，我可能有的时候说话有点激烈，但是我是为中国的艺术好，现在中国当代很多的画家起码可以说60%都是在混，都是在为画钱而画画，没有真的静下心来研究，艺术是需要后人去研究的，去不断的探索，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去开发它，而不是拿人家宋朝一张画来临摹，而且说实在的文化素质不高的那些老百姓的钱，你为什么就冲不出世界，为什么都不能跟国际承认，画得不好人家不承认就说人家不了解你，艺术是相通的，只有把好的东西呈现给世界人家才会认可你这个艺术。

　　主持人：你当时在美国艺术界获得了认可之后的同时，国内对你这种新的国画的画法是什么样的评价和反应？

　　石墨：有时候一些同行说实在的，当然也有很好的朋友，会来跟我请教一些我的技法，问一些我的观念，他们也蛮接受我的，但还有一些是习惯性酸溜溜的，又在模仿我的话，又在说这个东西不像中国画，什么叫中国话，为什么要定一个中国画呢？所以我的作品从来不说我的中国画，在美国现在艺术界把我的一种画风定型成新东方表现主义，因为在40年代德国出现了表现主义，但德国另外一批画家他们比较喜欢亚洲的画，所以他们创立了一个东方表现主义画派，因为他们的局限性，他们根本不太了解东方文化，只是从日本的画里面看到了一些东方得东西，但说实在的日本的画是我们中国宋朝的孙子，当美国的一些艺术评论家看到我的作品之后说这个才是真正的新东方表现主义，因为我来自东方比他们更了解东方的艺术，而且我的作品是充分发挥了一种表现欲，用我的思想，用我的脑子在表现出来，在我的作品里面反应出来，也有我的学生在学我的一些新东方表现主义，但是我希望他们不要学我，只是把这种精神画出来，所以我现在的东西实际上仔细看我的作品，我的骨子里面还是非常传统的，笔墨都没丢，但是我的表现又是用新的概念去呈现的。

　　主持人：您的作品在这个类别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

　　石墨：今年的美国经济也是很糟糕的，我恰恰6月5日在中国，忙着一些佛教的活动，所以我没有办法赶回去，因为我们这里5号，他们是4号，所以他们的5号是我们半夜，我也非常担心这张作品在这么经济不好的条件下能不能拍出去，我的作品卖出去了他们才有生活，不是说不卖出去不吃一餐饭就过了，还关系到人家的生活，所以我非常的担心，但当我半夜里面接到我经纪人的电话，当我接起来口气给我一听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当然我也没想到会拍这么多，因为这张起拍价只有5万块，有四个买家来竞这张画。

　　主持人：最后买到这张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藏家？

　　石墨：加州的一个长期收藏我画的人，在美国收藏作品有一个固定人群，比如像我一定有固定的几十个买家，每年只是把他一年的收入的百分之几预算每年固定买我几张画，他们作为收藏，有些作品会捐给博物馆，有些会以后作为慈善拍卖出去，所以他们并不是像国内的概念，现在国内有些买家最好是春天买我的画，冬天就三倍的价钱卖出去了，如果觉得这个画家不是这样的，觉得不会买画，这不叫收藏，现在我们国内一些藏家是投机，只能是投机家，不能说是收藏家，他们老是戴着收藏家的帽子骗们是很可恶的，收藏是对社会对文化是有贡献的，他们这个纯粹是投机，所以我们的当代艺术会不正常，07年我就写过中国当代艺术病，最受害的是艺术家，最受害的是收藏家，都给奸商害的，这批奸商是玩弄了中国艺术，玩弄了中国当代艺术，其实有些这里年纪轻的，你去看，他们在玩弄的这批艺术家都是年纪很轻的，都是20、30岁，再年纪大的玩弄不了，人家有脑子的，只有20、30岁的人非常渴望出名，但是又没有太好的基础，可以掌控他们，他们对一些买家宣传的时候，这些人很有潜质，实际上一个好的艺术家黄金年龄是40到60岁，不管是经历也好，修养也好，基础也好，最关键的是体力，艺术家实际上是一个体力活，不是随便涂涂画画的，真的在40岁以前你的艺术的积累不够，你本身的修养不够，所以你的作品里面不会太成熟的，但当你60岁以后你人是成熟了，但体力跟不上，所以很多老画家为什么越画越糟，就是体力没有了一个艺术家的黄金年龄就是20年，所以现在中国当代艺术真的是蛮可惜的。

　　主持人：其实刚开始的势头是好的。

　　石墨：被那些个别的奸商搞坏了，这也是发展的过程，因为很多企业家不是那么懂，给他们忽悠。

　　主持人：人有钱了之后很想跟艺术文化挂上钩。

　　石墨：要收藏艺术品，作为投资类的里面是没有错，它的含金量要比房产和股票高得多，但看你怎么去收藏，你要首先了解收藏的知识，在国内我不大主张有时候那些投机家推荐人家20、30岁的，一个推荐死掉的，因为可以造大量的假画，死无对证，做这两头的目的就是可以投机，我今天在这里说主要是告诉一些收藏的人，你要了解收藏，了解收藏的知识之后才去收藏，不要给人家忽悠，因为他也有投机的元素，奸商告诉他春季买进这张画，秋季多少钱能拍出去的，我给他们打过一个比喻，他们在07年玩一个什么游戏，击鼓传花，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人是他们自己的人，四个真的是可怜虫，可怜的一些企业家不懂，也要去玩一玩，最后传到08年传到他们手上，全部在他们手上砸了。

　　主持人：要是真喜欢这个那就无所谓了，又不喜欢。

　　石墨：不是为了喜欢这张画，是因为给人忽悠了，700、800万买进来，下半年1400万可以卖出去的，这种心态去接的这个盘，可怜就可怜在这里，实际上把我们的艺术家和刚刚喜欢艺术收藏的人都害了，因为他们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去玩艺术了。

　　主持人：他们是很潜在的一批可以培养起来的。

　　石墨：我在国外我很讨厌人家说我们中国的缺点，谁说我们中国缺点就跟他们吵，就像说我兄弟，但关上门我可以说我们不要这么浮躁，我今天在中央台听了两个嘉宾谈论奥巴马的谈话，中央台的主持人在说，现在奥巴马都说了全球由美国跟中国共同统治领导了，人家两个嘉宾说你这个不要太盲目，不要给人家冲昏头脑，现在中国的国民收入是多少，不到人家八分之一，而且贫富差距得这么厉害，很多各种各样的没解决，有待解决的矛盾这么多，这两个评论家真的是说的很好，我们要头脑清醒，我们现在跟美国还不是一个层次，一个档次，我们要像胡锦涛总书记说的一样，我们要埋头踏踏实实的把经济搞上去，不要现在就想统治全球了，世界货币组织还不怎么把你当回事，你自己盲目的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