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持续赚钱的唯一秘诀就是不作恶

知名作家六六

六六：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睡觉，我是晚上写作，早上六点开始睡觉，早上九点有活动，所以我没有睡。请大家允许我出错，允许我看稿子，我很认真的进行了准备。平常我不太做公开活动，我觉得作为一个作家，这不是我擅长的，用笔可能更擅长。我非常认真的准备了讲稿，如果你们觉得我讲得不好，我会把写的东西给大家看。（笑）

谢谢大家的宽容。

我在半年前的时候，接到了中欧商学院的邀请，希望我能来做一个演讲。介绍人和我很熟悉，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给我发了一个议程，我接到的一刹那就呆住了：社会可持续性发展投资。中欧肯定没有注意到，我是一个作家。另外，中欧又忽视了一个问题，我最高学历是大专。我没有办法，我跟导师求助。我问导师，我说什么？导师说，说你擅长的，说你懂的，要学会破题，不破不立。我就明白了，把题目分成五个小节：一是社会，二是可持续，三是发展，四是性，五是投资。我选择了第四小节来讲，这样我就不用准备，张口就来，我继续在这半年准备感兴趣的议题。

什么议题？我最近在研究，什么样的企业和什么样的领导人具有能够成为一个伟大企业的素质，这是下一步细节的故事，就是中小企业成长为国际化大企业的故事。我要了解大型企业领导人的特点，这也是各位感兴趣的。怎样可以成功？成功具备怎样的素质？如何可以成功得更成就？半个月前我要出发，中欧给我发一封信，说这次的议题是企业社会责任，希望围绕这个题目讲一下。我现在陷入两难，一方面要满足学术的要求，一方面是论坛主题的要求，还有是我个人兴趣和爱好。我怎样可以把这三点在一次演讲当中穿起来，又不用花我太多的时间？而且还要各位感兴趣，我就要找出一根线，这根线要贯穿主题。

社会可持续性投资发展关键点在哪里？关键不是投资，而是可持续。你投资的目的不是只赚一笔，这不是任何一个做投资的人所需要的，这很傻。每个人关心的是如何可持续的发展，企业家的责任在哪里？我问了很多的企业家，他们说，企业的责任就是赚钱，不赚钱的企业光做慈善，那肯定不是好企业。我感兴趣的话题，是如何使一个企业成为当代最伟大的企业，就是一段时间内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企业，他赚很多的钱，这三点共同点就是两个字：赚钱。

如何可以赚到这样的一笔钱？这就是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我非常欣赏Google，我认为是本世纪最伟大的企业之一。他们的秘诀就是不作恶，不做坏事。持续赚钱的唯一秘诀就是不作恶，双赢的局面是什么？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们才可以实现利润的最大化。双输的局面，就是你对我不好，我对你也不好，类似传染病。比如今天我去电信，在前台受气了，我会把怨气带回家或者带到单位，会影响到我的婚姻或者是合作伙伴，甚至影响到下一代，这是情绪的恶性传染病。现在我们处在一个非常糟糕的恶性传染环境里面，就是双输的局面。比如我们职责，这个企业加了瘦肉精，那个企业有三聚氰胺，那里是地沟油，那边是假烟假酒假文凭，这带给大家一个怎样的负面结果？他做了不道德的事，他赚钱了，如果我不做，我就吃亏了，所以我也要做。结果是什么？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不安全的社会里面，我们彼此间要设防，我们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建立信任上。契约社会在这里不成立，因为除了契约我们还要建立相互间的信任作为契约的背书。我对你不信任，我不敢把契约交给你。信赖本身节约了成本，不信赖增加了成本。每个人都在职责这个社会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不仅你们指责我也说。企业要赚钱，赚很多问心无愧的钱。我们希望堂堂正正的赚钱，不用做假帐，不用做不道德的交易，但是社会没有给我们这样的环境，国家没有给我们这样的环境，我不做假帐，我的利润可能是零，甚至是负数。如果我不做这样的交易，我可能没有生存的机会。说到企业家社会责任的时候，要说政府的社会责任，政府承担了社会责任，给予好的企业褒奖，给不道德的企业严厉的惩罚，这样的体系建设起来我们才可以在健康公平的社会当中生活。这原本是我想说的话，但昨天晚上我就想，我们如何拜托这样的局面？根源在哪里？就是不作恶，给好人做好人的空间，这是我对政府的要求，不要逼他们做坏人。但是我想，空间还不具备的时候，我们做不了好人的时候，我们对自己最低限度可以做到什么？就是不做坏人，不作恶。我看不上眼的事我不做他。

现在这个圈子是恶性循环，我不成为这个圈子的一部分，我跳出来。做不了好人，首先我不做坏蛋，这包括我不欺骗、不兜售自己都不会购买的产品。我不指责别人，当我一只手指向别人的时候，四只手指向自己。我知道作家的圈子里面，有人是抄袭的、剽窃的，有的人像“恶霸”一样，把青年人的成果占为己有，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我看到了这样的现象，也看到他们短期内得到很多的利益，我唯一能做的事我不指责他们，我做到自己不去做这样的事。他们现在看起来可能比我富裕，可能比我风光显赫拿得多。但我不笑话他们，我相信一点，公平的环境除了法律和制度约束，还要经得起时间的洗礼。别人做瘦肉精，做三聚氰胺的时候短期他们赚钱了，但是他们一旦走上了有捷径道路的时候，再让他重新回到艰苦道路上很难，不会做一天他就不做了。只要你积年累月去这么做一点点“恶”的事，结果大家都可以看到，结果非常坏。双汇品牌20多年，作为中国肉类第一品牌，但是这个品牌倒下去只有20天。

伟大的企业和伟大的企业家就是这样出来的。大部分的人都像流行划过天空，像闪亮的一瞬间，我就做灯塔，老闪，可能不那么漂亮。但大海的航船，不会看流行指引方向，永远是看灯塔。坏的事我不做，每坚持一年，我就会发现比我光辉的一批人倒掉了，从没有光辉，到有一点点光辉，到很大的光辉，到我今天站在这里。有一天我的信念倒塌了，你们也会说，六六很牛吧？牢里了。

我觉得，人和人的关系有点像石子投进河里，泛起的涟漪。我曾经投过一颗石子在河里，我写《蜗居》，我本意是想说，一点点小额堆积在一起，会形成一个非常大的社会问题。但是这个作品影响非常大，好像结果不太好。引起了一系列的讨论，包括让很多的男男女女，尤其是青年男男女女迷失了方向，这个作品出来，他们不是说，不要做小恶，而是觉得做小恶蛮好的。于是我写了新书。这本书上了医学杂志，有个人写了一篇评论性的文章，这就是大部分人关心的问题，企业家有企业家的责任，我作为作家也有作家的责任，我投一颗好的石子在水里，现在社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问题的解决不是提和谐口号，不是靠增加维稳费用就可以解决的，而是需要方方面面的努力。我一方面说，人和人的对立不正常。从动物进化到人，到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所有原因。之所以我们一开始可以进化出来，因为我们会合作、会分享、会节约时间，减少失败的时间，所以我们进步比较快，不重复。如果我们重新回到提防的状态，回到互相间不信任的状态，不能说倒退到猴子，但至少会倒退到财富积累以前，非常有可能。一方面我们在期待政企改革，有这样的呼声。另外一方面，我们每个人可以做的事就是投一颗好的石子，有坏的石子投进来，我注意到波纹不波及到我。别人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不以恶制恶，远离他。你可以对他好或者对他不好的时候，选择对他好。有的时候你觉得这对你很难，因为做了一点小恶的时候，看起来走得步子快一些。但每个人会觉得，满怀希望的生活才是我们向往的，而且你要相信，所有一切的积累、所有的一切，最终会把你推上一个伟大的、成功的道路。

清华的会计学院挂着一个牌子，“不做假帐”，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我们忽略了。就像我们追求，成功的人是怎么成功的？他们成功具有哪些因素？他们有中欧的文凭，他们有父母的关系。但我们分析别人成功原因之后，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分析，要想成功首先要避免失败，不失败才有成功的基础。不失败非常非常简单，就像做好会计的原则就是不做假帐，这样保证你成功的基石就有了。一个企业长期坚持不做假帐，至少保证你企业不会总被查，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不用担心受怕，你赚的钱不会用于罚款上，这样你有大量的精力去做你感兴趣的事。

赚钱也好、成功也好，秘诀就这么简单，就是不作恶，谢谢大家。

我不擅长演讲，我每次做一些公开场合演讲的时候，都会翻一本书，也要推荐给大家。我看了英文版本之后非常喜欢的，特地带到中国来。叫《穷查理宝典》，书里都有。他会告诉你，怎样成功、怎样赚钱、怎样发财，书的作者是查理，是巴菲特的唯一合伙人。因为这本书，去年我去了美国，跟他有过很多的交流。我发现，智慧也好、成功也好，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不要去想太复杂，就像老人，每个人说的话都是最简单的，你都懂的。我问他，为什么华尔街会有这样的危机？他说了一点，就是贪婪。不贪婪，就不会有这个危机。他把我认为所有特别复杂的问题，都可以用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讲出来，而且这里面有非常非常多的理念，对投资也好、对企业家也好，包括对作家来讲，都是非常有借鉴的。这本书，我推荐给很多的朋友，他们都非常喜欢。因为有趣，有阅读的乐趣。第二，有蕴含的道理在里面。今天，是我附赠的饭后甜点。

听众：刚才听您谈到社会企业责任，又谈到作为个人，不管大企业也好、小企业也好，对企业的一个责任。也听到您说对成功的认可，成功，对不同的企业，不论是小企业还是大企业，还是我们个人，不是以做得大、做得强、世界最强为评价，就像一些智障的小孩可以超越自己，在自己本来的台阶上提高，这就是成功。人对待家庭、对待员工、对待同事，能符合我们的社会规范，能适合大家的共同认可的东西，这就是成功，并不是以做大做强，做得最好。您觉得是这样吗？

六六：我们成功有两方面的定义，一个是自我对成功的定义，还有是社会对你成功的定义。你说的是个体，还有整体的衡量。每个人寻求的成功标准不一样，我曾经认识一个编剧，他水平非常高，我认为他在我之上，但他名气没有我响。我觉得很客气。我问吕总，吕总说他追求不在这个上面。他可能觉得，成功就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好。但我个人是这样理解的，一个人自我完善是一个小宇宙，最终一个成功的人、对社会有影响力的人，一个可以影响到未来世界的人，标准一定是可参照的，可学习的，可以大大方方拿出来讨论的案例，这叫成功。

我一直认为，黄光裕这样的认不是成功，而是失败的典型案例。你说得成功是小成功，个人满意。但你如何让一个好的理念、好的价值观在这个社会传播开？一定是你有影响力、有话语权，而且你是榜样，让很多人相信是存在的。有人说：你是混娱乐圈，你们的圈子比较乱。你们见到的这些东西，比如娱乐圈的东西很混乱，男女关系胡乱，潜规则比较多。我在这个圈子里，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完全不这么看。我接触的人，我经历的事告诉我，第一我堂堂正正的挣钱，我从来没有要求别人对我潜规则，也没有对别人潜规则过。我就是自然的在做我感兴趣的事情，就到了今天这样，包括和我的合作者，海清。所有的女演员合作关系很复杂，但海清上来是自己的努力。这些榜样站在这里，告诉后来的人，你凭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努力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长期坚持的去做，你就会成功。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正面积极向上的例子，整个社会需要这样的榜样。成功对我来说可以享受什么？就是有一天我可以骄傲的、堂堂正正的把我人生的每一天放在阳光下展览。炫富，高高兴兴的炫富，我每分钱是自己赚的，我没有绑着别人。我觉得我做的每件事问心无愧，所以我觉得这是成功对所有人最好的激励。

听众：非常感谢您今天特别朴实、非常踏实的分享。我非常认同您所说的观点，比如我现在在企业里面工作，比较纯净。我的男朋友是自己做钢铁公司的，我也很纠结，他会被迫的臣服于一些东西，比如想拿定单，必须去应酬，要去塞钱，如果不这么做，就拿不到定单。像王石，王石后来出书的时候会说，他现在得酒精肝，他在深圳起家的时候，为了拿到定单不停的喝酒、应酬，所以得了这样的病。每个人都希望晒在阳光下，我们也希望梦想的实现，但有的时候你要臣服于现实。

六六：这就是《蜗居》里的问题，你选择什么道路决定你怎样的人生。很多女孩子说20多岁，跟有钱有势的一个男人，我可以少奋斗20年，但你损失了20年，你没有尝到奋斗的骄傲、所得的光荣。别人的历史可以谈谈整整晒在阳光下的时候，你像灰老鼠。我自己作为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儿子，我很开心，你要这样堂堂正正做一个人。但有些人他不能讲，这对人生是很大的阴影。我不相信你说我不这样做就争取不到定单，这是短期来看。为什么我要强调积累？短期来看，你损失会很大，走得步伐很慢，就像我跟他们说，想在新加坡开幼儿园，第一个发展到第二个要2、3年的时间，因为没有钱、没有人迹关系、没有人脉，但最后可能2个月就可以开一家新的幼儿园。中间的区别在哪里？有一点像武功里面的剑派和气派，最终获得胜利的一定是练内功的。你说男朋友或者很多人做的一段，最大的风险是什么？你这个基地随时随刻会倒塌，你今天拿到了这笔定单，但未来哪天翻船你不知道。有的人说我不做好人，因为没有做好人的空间，不是这样的。这本书里也提到了，一个人避免失败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叫可信赖。你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不是一个天才，不是一个有优势的人，但最终这辈子你会过得非常好，结果你是值得信赖的。因为朋友的关系，相互可以依托的关系，这是每个人一生当中寻求的关系。你一定会寻求一个挚交，你坚持10年、20年做这样的人，你周边的关系会使你达到一个爆发性的增长期。我的朋友，我可以把家产、房产证交给朋友，不用担心。他们也可以这样对待我。你塞钱你心里不舒服，他也不舒服，他怕你有一天告他。我觉得，你不用担心短期内我看不到曙光、看不到成就，看不到应得的利益。

我写《王贵和安娜》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我拿了很多钱，实际上我没有拿一分钱。我和媒体说我从一开始的收入到现在，收入翻了30倍，但我可以说300倍、3000倍，因为我开始的基础是零。但是，零以外的财富，我结交了很好的朋友。从做完《双面胶》到现在，我已经是这个行业里面最顶尖收入的一群，爆发点在哪里？在《蜗居》之后。我做了三部不怎么赚钱的戏，我现在可以说我开任何一个价钱，只要我想要，都会有一个公司给我。不要看4年、5年、10年的痛苦蚌磨珍珠的过程，因为最终出来的是珍珠。

听众：很高兴得到这个提问的机会。08年的时候，我曾经出过一版书，探讨校园与爱情，今天我看到你有很天然的亲近感，因为作为文字从业者，感觉很亲切、很幸福。现在我是社会工作者，我在看你书的时候相对早一些，你电视剧非常红非常红的时候，距离读你这本书的时间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我一个晚上看完你的书，有两个问题。首先，我读你的书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所讲的小恶不能做，整本书，貌似你非常宽容的态度面对我们社会规范当中不能容忍的问题。第二，《双面胶》、《蜗居》，有很多结尾，包括人物命运的安排相对比较残酷、惨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性，作品当中有更圆润的结尾，给我光明、让我看了这本书更有爱心、有爱，让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大胆的、大踏步的往前走，而且可以走出一个和所有人都快乐的未来。

六六：你这个问题非常好，首先我要证明一下，不是说所有的书结尾都是惨淡无光，让你绝望。《王贵与安娜》被他们奉为幸福的教科书，是我对幸福的理解，贯穿在整个书里。我当时婚姻遇到问题，我觉得自己初恋的对象相爱、结婚了，但15年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否定自己的抉择，我要找出根源在哪里。当时我的主旨是讨论幸福在哪里，我们讨论什么是幸福。这本书的社会影响力不到《蜗居》，不到《双面胶》，但是是三部里面各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蜗居》是最低的收视率。最近出了新书，吕总投拍的，是写医院的，是阳光的结尾。书里，我不是为政府说话，政府不是我的。我生完孩子，加入了新加坡国际。我写故事，因为我热爱这里的人，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土地。我要纠正一下《蜗居》在政府那里的影响，完全不是这样的。我看到的社会就是这样两面，交替的进行，有残酷的一面，有绝望、悲观的一面，有充满信心、乐观、鼓舞的一面。我作品不断的拆开做，不会每一部都做成好莱坞剧那样，好人永远会赢，不是这样的戏。我觉得，现实题材更深刻一些，因为现实生活就是这样的。

前面的问题，你说你看不到《蜗居》里面所说“恶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变成社会现象”，我觉得，我的书很多时候是白描，我不是一个社会学家，我不是一个政策的制定者，我唯一能做的事，我是一个写手，我是一个观察生活的人，我把我看到的社会现象就这么摊在你面前，让你去看。每个人从中得到不同的结论和答案。《蜗居》，很多人最后结果很负面，但我非常欢欣鼓舞的一点，02年房价开始涨，到09年，7年的时间。政府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或者是关注，《蜗居》出来一个多月，政府出了《国十条》，到次年三月份人代会上，总理说，我也知道“蜗居”的滋味。每个制定政策的人说，房价太高了，老百姓负担不起，但这对折算没有警醒力。昨天我和医生说，为什么我要把医患关系的矛盾写成文艺作品？全国700万的医生，医生理由话语权的大概是7万左右，再多说一些是2%，14万。这14万人说要福利保障，制度跟上，不能制度缺失造成人与人的对立，但政府并没有引起重视。我通过一个文艺作品的形式，爱心情仇，就像他们说《蜗居》是史上最淫荡的电视作品一样，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引起了反响，最终会折射到关键点，让政府和制定政策的人注意到。